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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创作谈:转型动物题材 开启另一种人性书写

发布时间: 2019-12-04 08:45:47 | 来源: 人民日报海外版 | 作者: 严歌苓 | 责任编辑: 王肇鹏


《穗子的动物园》这本书从我对动物的思念到成书是非常自然的过程。可以说,我的童年是住在一个小小的动物园里,我的外婆和外公都特别爱动物。


我的爱犬叫壮壮,它走了,我老是忘不了,心伤很深,常常会在酒后流泪,想它。我把壮壮的故事讲给我的编辑听,编辑说你为什么不把它写出来呢?写出来可能就是治愈的过程吧。我就写了,编辑说你为什么不出一个集子呢,就写你养过的动物。所以后来一篇一篇,把所有我能回忆起来的,从童年、少年一直到中年、到现在我养过的动物,接触过的动物,邻居家养过的动物,婆婆家里的动物,我先生童年养过的动物,都写进了这本书,我觉得这是我最真实的、最诚恳的、也最动感情的一本书,很多篇幅我都是含着眼泪写的。写完以后发现,这不就是我自己成长史旁边的一条平行线吗?书里的很多人物都承载着我们民族的记忆,而这些小动物也同样有这样的功能。


我们对待动物要像对待我们的小朋友小伙伴一样,它们也是有心有灵的。我们身边还有这么多生命,动物也是生命,应该善待它们。


这本书的主人公应该是壮壮,壮壮是前年夏天走的。它有九条命,碰见野猪时没被咬死,得皮肤病没死,壮壮有好几次这种脱险的经历。我后来一直怀念它,觉得这个狗活得那么艰难,受了那么多苦,它应该多活两年。


因为这些故事是真的在我生活中发生过的,所以写这本书是自然地流淌,有很多真情在里面。我过去写的多是虚构的东西,只写过两三本散文,一本是《波西米亚楼》,写我留学的生活。还有一本《非洲手记》,写我在非洲的经历。第三本就是《穗子的动物园》,里面大部分是纪实的。虽然写得非常流畅,小动物也有很多非常不可思议的让你开心的地方,但也让你流了很多泪,也很艰难。最后我不希望写壮壮的死,壮壮走了,就这么一句话带过去算了,后来不行,我又一点点找回来,又开始写它死前的那些事。


我写这本书最大的难度就是怎么让自己在那么激动那么动感情的时候能收敛住这个感情,因为创作毕竟是一个理性的过程,不能滥情。写任何东西,你再有感情,你都要冷静,让它处理成淡淡的,你不能丢掉自己作为一个写作的小说家的这种态度,这种距离感是最难的。


我写壮壮时写不下去,停了好多次,第一次1.4万字,再写1.7万字,就是一点一点地让自己能够完全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既感情饱满,又严格控制自己的感情,这是写作最好的状态。后来我就找到了这个状态。


我就是很感性地来讲一讲我的这些小动物们,我不认为它们真的死了,因为我相信万物有灵,灵是一个非物质的存在,我想我的父母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也需要这些小动物去陪伴他们。现在,那边似乎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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