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延续与保存,更在于发展——中国民乐界的新探索
一张古琴,其强大的生命,在于经历代琴人的发展与创新而愈发清亮;一首乐曲,其传世的样态,在于经无数传统的流变更迭而厚重绵长。
中国民乐人孜孜以求的,不是停驻在历史中的古董,而是以发展的眼光,去探寻中国音乐文化精神长河里静水流深的文脉,求索其生生不息的未来。
正在此间举办的第九届华乐论坛上,中国民乐界人士聚焦当前民族音乐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分享学术思想,探讨民族音乐发展大计,探索民族音乐新未来。
民乐时空场里的心灵使命
华乐论坛的主办方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是一代代民乐人传承接续的精神家园。著名琵琶演奏家、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会长吴玉霞指出,中华优秀的音乐文化,具有海纳百川的精神特质,更有共通、融合的文化魅力,如何继承创新、保持特色,将理论和实践支撑融合,是当下艺术领域重要的学术思考。
“在中国音乐文化的历史演进中,每代人都承担着各自的心灵使命,在属于自己的时空场完成香火接续。”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李景侠说。
1940年出生在延安鲁艺的李吉提,幼时即受到边区文艺的熏陶。不到7岁又跟随家人辗转陕西、山西、河北农村,直至1949年春才来到北京。
“我真没想到少年时的农村生活积累在半个世纪后,都能变成一种巨大的能量。”长大后成为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的李吉提说,中国历史的苍凉、厚重,中国式的审美取向和文化意蕴,激荡着代代中国人的情感和灵魂。
今天的中国民乐人不仅继承着中华音乐文化优良传统,也不断创作出更多匹配于新时代精神的新作品。
曾任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会长的乔建中,以五十多年的田野经验和理论书写,提出“音乐地理”概念,将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与自然环境、人文历史、民间民俗等方面联系起来,为理解和阐释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开辟了新路径。
上海音乐学院博导刘红认为,无数民乐人一生坚守、上下求索,以漫长而持续的研究,映照出中国民间音乐历史长卷,隐含着传统音乐文化及其研究的时代变迁与学术脉络。“他们的个体精神与才情创造在民乐长河里留下永恒的印记。”
“音乐最终要触及和关怀的是第三重世界,即人的心灵世界。”杭州师范大学艺术教育系系主任王旭青说,它不应该被功利所蒙蔽。
贯通古今中外的文化气量
近半个世纪以来,传统音乐文化研究者孜孜不倦,以强烈的现实关怀,不断观照民族音乐发展面临的问题,拓展民乐研究的宽厚度,凝成鲜明的学术品格与磅礴的文化气量。
吴玉霞说,推动民族音乐事业发展繁荣,需要有高屋建瓴的艺术站位与贯通古今中外的学术视野,唯此,才能在坚持守正创新中增强我们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
“与国际接轨,用国际主流社会更通用的音乐语言和技术讲好中国故事等,也很重要。”李吉提说。
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所组织的民族管弦乐作品比赛中,已融入不少外来体裁,诸如交响诗、协奏曲、室内乐等,表现出华乐发展中的包容性与开放性。
吴玉霞指出,推动民族音乐事业发展繁荣,需要从乐者与乐曲、理论与实践、继承与创新、交流与融合、塔基与塔尖等多维度深入研究。
李吉提多年来通过大量的个案分析,对中国音乐结构从古至今进行了系统梳理,并从“中西音乐比较”视角重新审视中国音乐特点,推动了中国音乐领域作曲技术理论教学和研究。
在音乐表演听觉审美意识中,传统与现代的平衡是摆在演奏家和评论家面前的双重探讨课题。83岁的刘再生曾任中国音乐史学会副会长,他认为,作曲家的创作决定着中国音乐的未来,对此我们应持更为宽容的态度,提倡不同风格、不同技法的多元化存在。
全球话语体系下的民乐未来
在全球话语体系下如何建立中国音乐理论话语体系,是近年来我国音乐理论界十分关注的问题之一。当代的中国音乐学研究,已经在充分国际化的探索中备受世界关注,未来如何在与西方的交融碰撞中进一步发展?
中央音乐学院博导、国家艺术教育委员会副主任王次炤提出,面对当今学术界跨学科研究,要保持中国音乐理论的学科品格;面对吸收当代西方新兴学科的理论方法,要保持中国文化精神。
“传统文化是我们的根,是民族的精神支柱,要注重根性文化的教育。”中国音乐学院博导、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古筝委员会会长王中山说。
王中山认为,中国音乐学者应该保有充分的文化自信,从“根”上重视我们民族音乐教育,建立一个平视中西的宏阔视野。“中西音乐研究不是博弈,而应该寻求一种平衡。”
未来已来,多向度的发展空间,将会推动中国音乐理论研究产生更丰饶的成果。李景侠认为,在百年难遇的历史条件下,在中国音乐文化生态里,当代民乐人拥有了探索未知,寻找新发展的更多可能性。
高势能的思想聚集才能够生成新时代的文化气象。业界期待,中华音乐的未来世界鸢飞鱼跃,由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