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民乐》在上海音乐厅驻场演出期间,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躲在各个角落,连着看了21场。她想听听不同席位的音效情况,更重要的是,她想亲眼看看不同观众的现场反应。
有一次演出结束,一对上海夫妇边往外走边问,哪里可以买到演出唱片,罗小慈悄悄迎了上去,双方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和姓名,就这么聊了十几分钟,“他们说,《海上生民乐》改变了他们对民乐的观感,我很开心,说明我们要传达的信息,观众都接收到了。”
23场演出接待1.5万人次观众,上海民族乐团国风音乐现场《海上生民乐》在上海音乐厅的首轮驻演,日前正式收官,不少人二刷甚至三刷,意犹未尽。
耳目一新的观演体验,刷新了不少观众对民乐的传统印象,也把上海音乐厅进一步带成了“网红打卡地”,成为城中最热门的剧场之一。“
连续的驻场演出,让海派民乐的美誉度、知晓度、影响力,有了一个质的提升。”对《海上生民乐》如此受欢迎,罗小慈并不是特别意外,也更加坚定了她和民乐团近年来一直秉承的创演理念:民族音乐、国际表达、当代气质。
演奏家化身为“林中君子”走进音乐厅,古风扑面。
舞台背景处是270度的巨型屏幕,台上坐落着三个“小岛”,蜿蜒的线条俨然“流水”,绕岛而行,演奏家们错落不一,散落在岛上……接到任务的第一瞬间,舞美设计胡佐就想到了“流水”,不仅因为水是中国文化里最重要的意象,也因为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民乐像流水一样,源源不绝,从未断层。
落地后的舞美充分体现了“流水”的曲线之美,破除了传统舞台的方正,让它“流动”了起来。简约而又粗放的笔触,勾勒出别具一格的写意气质。演奏家们梳起发髻,穿上古朴飘逸的大袍,化身为了“林中君子”。
现场演出的乐器动辄几千年历史,这也给了服装设计师董桂颖启发,以汉服作为设计元素,同时做现代审美的处理。为了展现历史的厚重感,她以棉麻做了基底,同时,加入最原始的植物染色,面料的粗粝感和手工染色碰撞,让服装呈现出了更多层次。
服装的用色非常大胆。比如《山水》,背景处的画轴缓缓现出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画前的演奏家们落英缤纷,穿上了红、黄、蓝、绿、粉。每个色还会叠色,像黄色就揉入了两大热门色,既有宋代的淡雅黄,也有敦煌色里的朱黄。有时候,演奏家会席地而坐在蒲团上,上半身显得尤其重要,董桂颖也在造型上做了辅助。古人都有发簪,而发簪最早和动物有关,她从中借鉴,并将它们的形状夸张化。她还以笔为创意,做了发簪的一种意象化处理。这些设计瞬间将演奏家们的上半身拉长,异常挺拔,而且非常轻便,毫无负担。
古意盎然的装扮,让很多观众眼前一亮,然而又不是完全的、传统的复古,而是具有现代审美意识的造型。上海音乐厅是全国第一座音乐厅,因为金碧辉煌的巴洛克建筑风格,曾被誉为“上海的巴黎歌剧院”。在这样的音乐厅里看古风音乐会,你不会觉得违和,反而觉得火花四射,新奇和有趣。
中国民乐器的“百科全书”
如果你是一个民乐“小白”,来这里就对了。
《海上生民乐》宛如一部中国民乐器的“百科全书”,将民乐器里的吹拉弹打——吹管乐、拉弦乐、弹拨乐、打击乐,皆尽情展示了一番。从远古的《汲古》,到自然的《水行》《火舞》,到人文的《墨戏》《山水》,及至侠骨柔情的《酒歌》,再到动感的《穿越》《丝路》,整套曲目的设计由静至动,情绪一层层往上推,达到最后的联欢。
一开始只有8首,演了几场后,罗小慈觉得,应该在《穿越》后面加一首《蜂飞》,结果证明加对了。在《穿越》里,唢呐和电声乐队里的四大件——键盘、贝斯、鼓、吉他激情碰撞,《蜂飞》则将炫技名作《野蜂飞舞》改成了民乐五重奏——二胡、笙、阮、鼓、韶琴。在二者的火热带动下,现场的气氛瞬间点燃,就像开了一场大party,观众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演出只有一小时,观众轻松看完,没有心理负担——这是《海上生民乐》从文旅项目出发的一个贴心考虑。“吹拉弹打,吹就要吹痛快,打就要打彻底,弹就要撩拨人的心扉……应该让每一个节目都淋漓尽致地发挥。”罗小慈将自己放在观众的角度去考虑,觉得一小时足够了,“观众如果老想看手机,如坐针毡,再长也没有意义。”
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台上陆续出现了40多种乐器,每一种都会用中英双语字幕介绍,普及乐器知识——这也是上海作为一个国际文化大都市的自觉,考虑到现场的外国观众,对细节的考虑要更精细、更人性化。很多观众去赏乐,第一反应是“听”,有时甚至会闭上眼睛,《海上生民乐》却在“可听”的同时“可看”——投影飞上了墙面,不仅为民乐现场注入了科技感和未来感,也将全场观众包裹其中,带来真正沉浸式的视觉享受。
“以前的多媒体演出,都是在‘镜框式’舞台里做文章,这一次,我们把整个音乐厅都包进来,当成舞台。”唢呐演奏家胡晨韵说。投影上不上墙,罗小慈的标准是能不能加分,不能乱哄哄的,而是要高级地、克制地使用技术,“所有的创新和融合,一定是在不破坏音乐作品和精彩演奏的前提下来做。”
民族音乐要能跟当代人交心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如今的唢呐是名副其实的“网红乐器”。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它不是送人进洞房,就是送人“上路”,红白喜事的印记很重。
《海上生民乐》里的《穿越》,让人看到了唢呐截然不同的一面,原来可以这么好玩,这么新潮,这么洋气。胡晨韵不仅融入了都市的律动,让唢呐和电声乐队碰撞,还巧用循环呼吸法,用惊人的肺活量释放出摇滚范,让人拍案叫绝。“唢呐不是从田间地头生长出来的乡土乐器,表现力非常丰富,我希望大家能更客观地认识这件乐器。”驻场演出23场,胡晨韵燃烧细胞,铆足精神,也连着演了23场,“大部分观众是第一次来,既然是新观众,我就要陪他们一起high。”
驻演期间,胡晨韵的朋友都来了,口口相传,朋友又带来了新朋友,很多人是第一次走近民乐,直呼颠覆想象,“原来现在的民乐这么玩!”从奥运健儿、医务工作者到进博会的“小叶子”,这些平时难得进一次音乐厅的人,也纷纷来到现场打卡。
“一个小时不过瘾,总是忍不住再刷一次,每一次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体验,每一场演出都会有不同的小设计。”25岁的陈小姐在收官之夜三刷之后,仍然意犹未尽,“第一次是来了解,第二次是来享受,第三次就是对话。”“我们是有压力的,如果演不好,就要被驻场式地批评,前面口碑好了,后面大家才会想来看。”罗小慈坦诚。
民乐里有挖掘不尽的宝藏。《海上生民乐》的受欢迎,也更加坚定了罗小慈和民乐团一直秉承的创演理念:民族音乐、国际表达、当代气质。怎么能让民乐的节奏和律动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让人坐得下来、听得进去,是民乐团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课题。
“民乐不能老待在博物馆里,隔着橱窗,把它当成文物去欣赏。”“作为一个当代音乐家,乐器在你手里,一定要有当下生活的温度。你的音乐要能跟当代人交心,要能跟当代人的灵魂沟通。”罗小慈感慨,剧场很残酷,好和不好,观众会用脚投票,“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审美,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耳朵,永远要对自己挑刺儿,永远要对好音乐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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