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抗美援朝”的结晶！纪录片《反对细菌战》公映70周年

资料图

北京电影制片厂与朝鲜国立映画摄影所联合拍摄的政论纪录片《反对细菌战》，是1952年北影重点筹划的十部新闻纪录电影之一，被电影史学家李少白誉为一部“20世纪50年代前半期最为成功，也最有代表性的中国纪录片”。该片聚焦朝鲜战争期间，美军使用生物武器戕害中朝人民的滔天罪行，是电影界以公共荧幕为“武器”，以科普影像为“弹药”的“科学抗美援朝”结晶。

《反对细菌战》中方团队阵容强大。指导过《青年进行曲》《八千里路云和月》等抗战名片的史东山担纲主编，剧作家张小怿执笔解说词，电影音乐家何士德、徐徐等人主创了电影配乐，由北影管弦乐队录制。朝鲜方面则派出电影专家李五成、任公宰加入《反对细菌战》制作委员会，给相关涉朝片段掌舵。

科学求真是《反对细菌战》根基与亮点。1953年1月，史东山在《光明日报》发表创作谈，道出了该片摄制动机：美军“细菌战的罪行，使中、朝电影工作者感到震惊和愤怒，为了保卫人类的文明和安全，我们感觉到必须用电影这个有力的工具，把细菌战犯们的罪行揭露在世界人民的面前”。从首帧到片尾，《反对细菌战》都是作证与传播并重的严肃“调查文本”。为巩固可信度，《反对细菌战》做出了许多大胆探索：摄制组跟拍了国际科学委员会就细菌战问题，讯问奎恩、伊纳克、奥尼尔、克尼斯等美籍战俘的经过，也展示了细菌学专家通过显微镜，观察前线遭生物武器污染样本的检验实况。公映之际，著名报人于友所撰《介绍影片<反对细菌战>》称赞该片“多方面证明了美国侵略军队以许多不同的方法使用了细菌武器，朝鲜和我国东北境内的人民已成了细菌武器的攻击目标”。这是对影片实证色彩的高度认可。

真实而充盈的科学素材，是《反对细菌战》立命之本。朝着这一目标，中朝电影界组织了一支实力不凡的拍摄队伍，深入阵地前线、细菌战受害者群体、爱国卫生运动中，广泛搜集珍贵影像。中方摄影师由熟悉东北、朝鲜地情的新闻电影专家陶学谦率领，北影制片厂、长春电影制片厂等单位抽调29位精干组成队伍。朝鲜文化系统辄选派崔顺兴、赵昌瑞、金庆河等7名摄影师参与拍摄。为进一步增强影片说服力，摄制组还约请中华医学会总干事方石珊，中央防疫委员会反细菌战科技研究组副组长钟惠澜，中国科学院昆虫研究所所长陈世骧，反细菌战东北调查团成员、协和医学院教授谢少文等建树极高的专家，给影片科学呈现、规范表述把关。

上映期间，部分具备条件的放映机构亦积极围绕影片内容，进行“二次传播”。上海延安东路上的北京电影院，就在播映《反对细菌战》之际向市民派发影片“说明书”，详细梳理、批判了美方在朝鲜半岛使用细菌武器的反人道罪行，更好地发挥了《反对细菌战》的科学普及、时政教育及情感动员效用。有电影院印制的“说明书”，还以《反对细菌战》影片内容为蓝本，准备了“讨论提纲”，帮助观众便捷吸纳影片核心内容。一份保存至今的“讨论提纲”，开列的议题既包括“什么是细菌战，哪些国家使用过细菌战？”等科普内容，更有“过去你是怎样响应爱国卫生运动的，今后应当怎样更加努力推动这个运动？”等社会动员思考，将《反对细菌战》与国内社会运动热点紧密结合起来。

在揭露、固定细菌战形象罪证之上，《反对细菌战》的深层次目的，是让广大人民“目睹”细菌战惨景，更好地厚培爱国卫生建设、抗美援朝动员的人心土壤。1953年1月，《反对细菌战》科学顾问钟惠澜，高度评价了该片的科普宣教、群众动员效能：有关美军“散布细菌的罪行，过去虽然有各种调查团的报告，但是不能为一般群众都读到。电影把美帝国主义的罪行放在更多人的面前，因此，它起的教育作用是很大的”。诚如钟惠澜所言，在1953年度的爱国卫生运动中，这部《反对细菌战》被选作卫生教材广泛播映。1953年6、7月间，杭州市即将组织观看《反对细菌战》设为单位爱国卫生运动的先导环节。

公映情形有力地呼应了钟惠澜的称许。1953年1月9日，《反对细菌战》在北京12家电影院首映，这是该片首次与国内观众见面。此后几天，北京市的首都、蟾宫、红星、大华、青年宫、大光明等影院，纷纷把晚间黄金时段安排给《反对细菌战》，各大影院观众盈门，某些场次一票难求。2月7日起，上海市18家电影院开始播映《反对细菌战》。上映头两天，就有14.3万名上海市民涌入电影院、放映点，观看了这部纪录片。观看《反对细菌战》成为1953年初抗美援朝运动的重要实践，为这场“立国之战”积蓄了澎湃动能。

各方重视也令《反对细菌战》得到多语种译介，走向广阔天地。1953年公映前夕，该片英语、朝鲜语译版同步完成，投放国际市场。此后不久，法语、俄语、日语等外语版本，以及维吾尔语、蒙古语、藏语等民族语文版被提上日程。3月底，粤语版《反对细菌战》杀青。上映同年，人民美术出版社还将《反对细菌战》部分图像、脚本结集付梓，进一步增拓了影片的受众面。

1957年，《反对细菌战》荣膺文化部“1949-1955年优秀影片长纪录片二等奖”。这部科学内涵与动员效果齐辉的抗美援朝科普文化佳作，实至而名归。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历史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