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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春天里,古人与野菜们的爱恨情仇

发布时间:2022-03-21 11:26:51 | 来源:北京青年报 | 作者:金陵小岱 | 责任编辑:苏向东

在那春天里,古人与野菜们的爱恨情仇

惊蛰已过,万物生长。春风拂面后,各种鲜嫩的野菜便破土而出。尤其是今年的春天,野菜连续上了几次热搜。这个时候,任谁也抵御不了野菜带来的诱惑,于是清炒蒌蒿、芫荽拌花生米、水芹炒香干、香椿炒鸡蛋、菊花脑鸭蛋汤这些美食都被端上了老百姓们的餐桌。当我们吃着美味的野菜时,千万别忘了感谢“以身试吃”的古人们哦!

香菜 爱恨就在一瞬间

前阵子因为被讨厌,香菜上了热搜,据说是来自各地讨厌香菜的人们把2月24日定为了“世界讨厌香菜日”,今年已是第六年了。有恨就有爱,为了给香菜平反,快餐界的大佬又迅速推出了一款香菜冰淇淋作为反抗。

一来二去,香菜就火了。只是你知道么?香菜其实是外国友人,大概在公元前1世纪的西汉时期,它从原产地地中海及中亚地区,沿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它最早也不叫香菜,据西晋时期张华在《博物志》中载:“张骞使西域,得大蒜、胡荽。”

没错,香菜最早被称为“胡荽”。只是胡荽这么文绉绉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了香菜?据陆翙的《邺中记》记载,在东晋十六国时期,北方少数民族首领石勒建立了后赵政权,崇尚汉族文化的他认为“胡”字对于少数民族带有歧视意味,十分忌讳人们说“胡”,于是有关“胡”字的蔬菜全部都要改名。

至于改成香菜,当然是因为它带有浓郁的香味,尽管讨厌它的人并不这样认为。同时,它还叫芫荽,因为它适合盐渍后食用,也有地方称其为“盐荽”。后来到了元代,因为“元”字带有褒义,《易经·乾篇》中有“大哉乾元,万物资始”,所以芫荽这个名字又大为盛行。到了明清易代之际,士人听不得“元”字,于是叫“胡荽”的人又多了起来。

当然叫得最多的依然是“香菜”。关于种植香菜,还有个迷信的说法,据《灵物记》载:“胡麻必夫妇同种方茂盛,下芫荽种须说秽语。”也就是说,宋代人在种香菜的时候,认为必须在播撒种子时说点“猥语”(下流话),这样香菜才会长得茂盛。

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但在宋仁宗皇祐年间,有个读书人叫李退夫,他日常的人设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也要吃香菜啊,在播撒香菜种子的时候,这位正人君子怎么也不肯人设坍塌,只好想了个办法,低声默念:“夫妇之道,人伦之性。”笑惨了周围人,于是这件事成为了当时流行的一个爆梗。士大夫们只要是出去八卦闲聊,就会说“宜撒芫荽一巡”。

韭菜 生命中的“一束金”

与香菜这位外国友人不一样,韭菜是我们国家的特产蔬菜,栽培的历史也极为悠久。在今年冬奥会上,谷爱凌低头吃韭菜盒子的视频引起了热议,于是韭菜也出圈了。

或许你们没有想到,韭菜在历史上拥有文字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1世纪的西周时代。《诗经·豳风·七月》中写道:“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最初韭菜可是被用来作为向帝王宗庙敬献的祭品哦!而在一些先秦的古籍中,比如《山海经》《夏小正》以及《礼记》中也有“其山多韭”、“正月(园)囿有韭”、“庶人春荐韭”等文字记载。

至于韭菜从祭祀品变成了餐桌上的鲜蔬美食,我们现代人首先要感谢西汉时渤海太守龚遂。他曾对老百姓们说:“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种一畦韭菜,这样荒年就不用饿肚子了。”岂止是不饿肚子,在那个时候,假如菜农可以栽种千畦韭菜,那他就发财了,资产可以与千户侯相媲美。

除了龚遂以外,我们现代人还得感谢北宋初年的赵匡胤,他曾下令让十岁以上的男女每人各种一畦韭菜。从那以后,韭菜便开始全国大规模栽培。到了南宋时期,还出现了韭菜的升级版:韭黄。

春夏的韭菜最鲜美,尤其是初春的韭菜,堪称是柔嫩多汁,于是在古代就出现了几个韭菜的狂热爱好者。比如南齐名士周歐,他将“春初早韭”和“秋末晚愁”视为最佳菜谱。而宋初的陶谷更是在《清异录》中记载了一则故事,据说有个人叫杜颐,他视韭菜为生命,天天离不了,餐餐少不了,并且还告诉周围人:“韭菜是我最贵重的金子哦!”于是,韭菜又得了一个名字,就叫“一束金”。

菊花脑 饥荒时的“最佳甜露”

说白了,香菜和韭菜都属于重口味的野菜,有人当它们是生命之光,有人当它们是生命之灾。要说人皆爱之,非质地柔嫩、口感清凉的菊花脑莫属。

菊花脑是野菊的近缘植物,原产地依然是我们国家。早在宋代,就已经有关于吃菊花脑的文字记载了。“宋代”、“吃”这两个关键词一出现,自然少不了苏东坡。不过这一次是他的饭友僧人道潜说的,道潜在与苏东坡的唱和诗《次韵子瞻饭别》中提到“葵心菊脑厌甘凉”,意思是鲜嫩的葵菜和菊花脑可以满足人们对清凉、甘甜口味的需求。此处“菊脑”应是道潜对“菊花脑”的简称。

彼时的菊花脑还是一个小众野菜,后来它高调地出现在世人面前,皆与充饥有关,可以说菊花脑是饥荒时的救命野菜。据罗尔纲的《太平天国史稿》中记载,公元1864年(清同治三年)早春三月,清兵围困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今江苏南京),那时城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天王洪秀全下诏书:“全城俱食甜露,可以养生。”这里的“甜露”指的就是长在城中空地上的各种野草。

据传,当时的老百姓们在寻找野菜的时候,发现了菊花脑这个神奇的野菜。回去一煮,发现菊花脑清凉爽口,于是在战争结束后,南京的老百姓们就开始学着驯化菊花脑,把它变为了可以栽培的蔬菜。菊花脑的拉丁文学名的种加词“nankingense”就明确地表达了菊花脑被驯化的产地就是南京。到了清代的中后期,菊花脑就成为了长期供人采食的时令野菜。

水芹 吃多了会“怀孕”?

早些年有个段子,说是一个会居家过日子的男人送妻子情人节的花束是一把大芹菜,或许连段子的主角都不知道,送芹菜这个行为并不创新,反而很“复古”。

“芹”最早可见于《诗经·鲁颂·泮水》中的“思乐泮水,薄采其芹”。这首诗是说春秋时期鲁禧公凯旋后,人们为他庆功时唱道:“泮水岸边真欢乐呀真欢乐,快来采收水芹咯!”不止是这一个例子,《诗经·小雅·釆菽》这首反映春秋时期诸侯朝拜周天子、接受赏赐时的赞美诗中,也提到了“将沸槛泉,言采其芹”。

这两首诗中提到的“芹”不是普通的芹菜,而是一种长在湖河、池塘边的水芹。在春秋战国时期,因为鲁国高等学府泮宫旁边有泮水,学子就常去采取水中的芹菜,后来“采芹”干脆可以代指入学或考中秀才,而芹宫则可以代指学宫、学府。

除了意头好以外,水芹的鲜香也是为古人所称道。《神农本草经》中记载:“水靳(水芹),味甘平……令人肥健,嗜食。一名水英。生池泽。”可你听说过么?水芹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怀孕”。

在古代,有一种怪病叫“蛟龙病”,据说就是吃水芹吃出来的。早在唐玄宗时期就曾发生过一回。当时,唐玄宗派他的宦官去南方出差,结果这位宦官回来就“怀孕”了,肚子大到可以随时“分娩”。太医就将这个病情判为了“蛟龙病”。

古人认为水芹长在水中,会沾上蛟龙的排泄物,人一旦吃了后,无论男女,都会怀上蛟龙的子嗣。后来,这位太医就开了几剂汤药,这位宦官没过几日就吐出了一种手指大小,身披鳞甲、头上长角的蛟龙模样的动物。更搞笑的是,唐代医书《外台秘要》中还认真地记载了下来:“三月八月蛟龙子生芹菜上,人食芹菜,不幸随入人腹,变成蛟龙。其病之状,发则如癫。”

这肯定是无稽之谈,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应是水芹生长在水中,在没处理干净的时候,古人会误食寄生虫的虫卵,而吐出来的“蛟龙”想必是一种特别的寄生虫。可就算是有可怕的“蛟龙病”威胁,古人还是没有放弃吃水芹,可见水芹的鲜香是无与伦比的。

蒌蒿 好吃到可以“招魂”

古人夸起春季的野菜来,一个比一个夸张。水芹好吃到会“怀孕”,那么蒌蒿就美味到可以“招魂”。这话出自战国时期的一篇名作《大招》,作者或为屈原,或为景差。它在利用美食招魂时,曾提到过:“吴酸蒿萎,不沾薄只。”意思是吴国利用蒌蒿为原料加工成的酸菜,味道不浓不淡,甘美可口。这里的“蒿蒌”指的就是蒌蒿,南宋时期林洪写的《山家清供》也是如此称谓。

很多人以为蒌蒿只产于江南,尤其是苏东坡那句“蒌蒿满地芦芽短”更是让人坚信蒌蒿是江南的产物。事实上,蒌蒿的历史悠久,它原产于亚洲的东部,不止是我们国家的江南地区,在日本、朝鲜以及俄罗斯西伯利亚的东部地区都有分布。

不过吃蒌蒿,还是我们中国人会吃。除了战国时期将其制为酸菜,古人更多的是将蒌蒿清炒,吃它清香爽口的原味。在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的户部侍郎锺谟就对蒌蒿情有独钟。据陶谷在《清异录》中记载,锺谟可是把“蒌蒿、菜龈、菠棱”称为“三无比”,意思是不可比拟的美味佳肴。从此以后,“三无比”就成为了这三种蔬菜的代称。元代的耶律楚材在追随成吉思汗的西征途中,也曾对蒌蒿发出过衷心的赞美:“一盘凉饼翠蒿新”、“细煎蒌蒿点韭黄”。

但最爱蒌蒿的想必是明太祖朱元璋,他因为喜欢吃蒌蒿,于是就在每年农历二月宫廷举行“荐新”仪式时,将蒌蒿作为祭祀祖先的供品。到了清代宫廷,皇帝觉得蒌蒿确实很好吃,也没有换的必要,就将这个举措延续了下去。

蒌蒿除了是春季的美味以外,它还可以用来表白。《诗经·周南·汉广》中就有“翘翘错薪,言刈其萎”这样的诗句,它唱出了一个年轻小伙在丛林中采集鲜嫩的蒌蒿,想要送给心爱姑娘的情结。

可见,鲜嫩的蔬菜也可以用来撩妹。

香椿嫩芽 来自几千万年前“始新世”的我

在山野田间挖过了香菜、韭菜、菊花脑,也在沼泽、岸边摘过了蒌蒿,更是在湖河水塘里采过水芹,此时的古人怎么说也要为了颈椎抬头望望天空。是的,春天的美味也可以长在树上,这便是香椿的嫩芽。

据专家考证,香椿是我国原产,并且它资格老到令我们震惊。早在3700万年-6000万年前的第三纪“始新世”就已经出现在了华北地区。《庄子·逍遥游》中记载:“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秋。”如此古老的植物,我们的古人居然会想起将香椿的嫩芽作为春季餐桌上的时令鲜蔬,实为不易。

据载,早在汉代时期,古人们对于春季吃香椿嫩芽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到了唐宋明清时期,香椿嫩芽是作为很多地方的特产献给宫廷的。民间也一直流行着“三月八,吃椿芽”的习俗。

至于香椿的吃法,古人们一个赛一个机灵。据朱元璋的第五子朱橚在植物图谱《救荒本草》中记载,香椿可“采嫩芽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明代徐光启在《农政全书》中也提及香椿“其叶自发芽及嫩时,皆香甜,生熟盐腌皆可茹”。

更绝的是明代戏曲煎养生学家高濂,他写了本养生大全《遵生八笺》,在这本专著里他详细整理记录了香椿芽的吃法,堪称是香椿芽吃法大全。比如他说“香椿芽采头芽,汤焯,少加盐,晒干,可留年余”,这是想存得久一些的吃法。“新者可入茶,最宜炒面筋,熝豆腐、素菜,无一不可。”谁能想到香椿嫩芽还能泡茶呢?到了清代,袁枚又对香椿芽的吃法进行了创新,他在《随园食单》中描述了香椿芽拌豆腐的吃法,并称香椿芽“到处有之,嗜者尤众”。

从历史走到现代人餐桌上的春季野菜还有许多,在这万物生长的季节,我们现代人可要多多品尝时令鲜蔬,莫辜负古人的美食智慧,莫辜负大好春光。 文/金陵小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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