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一处乡音 |德厚流光准格尔文化探寻

发布时间：2024-12-02 13:38:38 | 来源：中国网 | 作者：张芃芃 | 责任编辑：姜一平

“老板，冻柿子多钱？”这天，人高马大的巴基斯坦小伙山姆像往常一样来到家附近的万通农贸市场，操着一口内蒙古准格尔旗本地方言采购食材。如果光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不仅是外地人，甚至还是个外国人。

“我差不多十来年，天天就在这儿买菜。他们（摊主们）看一个外国人讲本地话都觉得很有意思。”山姆说。言语之间，他已经娴熟地采购了冻柿子、香蕉、瓜子等食材，跟相熟的摊主打了招呼，甚至还砍价省了几块钱。

不过山姆这一口准旗方言定然不是生来就会。刚跟着妻子边梅从英国来到准格尔的他，在亲戚朋友眼中是一位“安静的美男子”。“逢年过节走亲戚，他们都很想和我交流，但最后我只能静静坐在一旁”。这让他下决心苦学中文，当然方法之一就是勇敢地走进菜市场和摊主们“练会话”。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现在山姆不仅成了一位本地话流利的短视频博主，连妻子都说：“连我都没发现你这人这么能说！”

语言打开了交流的窗口，传递了彼此的心意。准旗方言那直率质朴的音调、生动诙谐的用词，深深触动着扎根于此的异乡人的心。准旗方言不仅是当地人的情感纽带，背后还大有门道，保留着上古遗韵，记载着千年历史的风云际会。

方言学者栗治国是准旗本地人，也是准旗方言研究的拓荒者。上世纪90年代，他研究方言中“分音词”现象的论文就已登载于国家级期刊《方言》，多年来，他发表论文20余篇、80余万字，还出版了《鄂尔多斯方言词典》等著作。当《德厚流光》摄制组来到栗治国家时，他正在整理多年积累下来的几大箱手写资料，在客厅里满满铺了一地。

据栗治国介绍，准旗方言具有鲜明的文化交流融合特点。比如颤音字母的存在，与蒙语的发音有相似之处。在方言学中，语法的改变、词汇的改变较为容易，而发音的改变则更加困难。准格尔旗蒙汉交融五百余年的历史，使得准旗的汉语方言融入了蒙语的语音特点。同时，准旗方言还保留着很多古汉语中的语言现象，如两个声母一个韵母的“复辅音”，并变化成为特别的“分音词”现象。例如“圪梁”（ge liang），即来自于“岗”的古音“ggang”。

说起自己研究方言的缘由，最开始源于童年的好奇心。小时候，他的家庭成员从事“士农工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一套语言规则，“为什么管小孩子叫‘猴娃娃’？”这些疑问在他心中埋下了求知的种子。参加工作后，他前往内蒙古师范大学学习，在那里，经过系统的课程，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终于解开了心中多年的疑问：训诂学老师告诉他，“猴”就是“小”的意思。他跟着老师回到家，想要继续讨教，从此迈进了方言研究的大门，如今已经走过四十个春秋。

翻看着自己四十年来研究积累的素材，栗治国深情地说：“准旗方言是我的母语，我对它的感情流淌在血液里。准旗人报答家乡的方式各有不同，方言就是我的兴趣所在，只要身体允许，研究就要一直做下去。”

方言研究作为一门小众的学问，寻找接班人一直是栗治国的心愿。而在准旗的文艺大本营乌兰牧骑，有这样一群年轻人在用创新演绎传统“非遗”的方式守护属于自己的乡愁。

在ZGE乐队的排练厅里，吉他、键盘，两位主音有穿透力的歌声一直穿传到了走廊的另一头。仔细听，她们唱的歌词有的来自准旗传统漫瀚调《王爱召》，有的来自宋词《鹊桥仙•纤云弄巧》，用的却是摇滚的唱法，中间还夹杂着一段令人眼花缭乱的RAP。

乐队队长冯建国说，ZGE乐队唱“方言摇滚”已经几年了。通过这种形式将传统“非遗”漫瀚调和摇滚、电音结合在一起，年轻人爱听，不仅传承了漫瀚调，也让方言用另一种形式延续了下去。同时，他们还跟着乌兰牧骑去往外地演出，让外地观众也能领略方言摇滚的魅力。

一方水土，一处乡音。准格尔旗方言是不同时间不同民族的准旗人在同一空间中历经千年接力，刻下的生活烙印与情感链接，浸染着先祖的文化，代代相传绵延不绝。如今，方言文化的传承面临着挑战，但被准旗方言滋养长大的孩子们正在创新求变，竭尽全力守护着他们的一份归属、一抹乡愁。

出品人：王晓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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